《清文启蒙（卷二）》语气副词研究

论文总字数：11378字

摘 要

根据语气功能，本文将《清文启蒙（卷二）》中出现的37个语气副词分为五大类：表强调；表料定；表推测、委婉；表恰好；表转折、意外。经过总结，发现语气副词在清代已经基本形成系统，但还处在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中。此过程反映了汉语双音节语气副词逐步增多、单音节语气副词逐步减少并最终仅存于书面语的趋势。另外，本文具体地探索了一些语气副词（如“定”、“便”）的来源与演变情况，发现语气副词形成的过程实际上是实词或虚词由于语境因素而语法化的过程。

关键词：《清文启蒙（卷二）》，语气副词，演变，分类

Abstract: In this paper, taken the mood as a standard, 37 modal adverbs in the QingWenQiMeng are divided into five categories, including the emphasis, the supposition, the conjecture and the circumbendibus, the coincidence, the transition and surprise. The subsequent analysis shows that the modal adverbs have been formed a system in the period of Qing dynasty，but still evolving. This process reflects a trend of the gradually increasing of disyllable modal adverbs while the decreasing of monosyllable modal adverbs which finally only exist in the literary language. Besides, this paper conducts a study specifically on the origin and evolution of some modal adverbs, such as “ding” and “bian”, which reveals that the formation of modal adverbs is actually the grammaticalization of content words or function words, in which the contex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Key words: QingWenQiMeng, modal adverbs, evolution, classification

一、《清文启蒙》简介及语气副词定义

(一)、《清文启蒙》简介

《清文启蒙》是由舞格寿平著并于1730年刊行的一部全面讲授满文的教科书，该书介绍了语音、词汇、语法等各个方面。全书分为目录和序言，共四卷。其中第二卷为四十六段短文，每段都运用各种清代常用词汇、语法和句型，并且围绕一个话题而展开，长短形式各异。该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奉为国内外教授满文的基本教材和研究满文的基础和典范，其语言非常接近当时的实际语言，可以很好地反映当时的语言特征。因此本文选取《清文启蒙（卷二）》，通过研究其中接近当时语言水平的对话文本中的语气副词，来追溯语气副词的清代语气副词的基本情况。

这些年来，随着语言学的发展，通过研究具体的古代近代著作来探讨语气副词的来源和演变的文章越来越多，但对《清文启蒙》至今涉足甚少。我们认为在语言方面对《清文启蒙(卷二)》进行研究很有价值，因为《清文启蒙（卷二）》的语言十分有特点：（1）《清文启蒙（卷二）》为会话课本，语言十分生活化，通俗易懂；（2）《清文启蒙（卷二）》作为当时教授满语的教科书，在语言上具有一定的规范性；（3）《清文启蒙（卷二）》由于其教科书的特殊身份，其翻译语言，能较高程度地反映清代当时的北京官话部分面貌，可信度较高。

（二）、语气副词的界定

对于语气副词范围的界定问题，学术界目前还没有定论。笔者认为在确定语气副词范围时，要从语法意义、句法分布和搭配能力三个层面进行考察。首先，从语法意义层面来说，根据史金生先生语气副词是表达说话人情感认识的副词^{[1] （P18）}的观点和沈家煊先生情感包括感情、情绪、意向、态度等，认识是说话人主观上对命题是否真实所做出的判断，涉及可能性和必然性等^{[2] （P280）}的观点等，笔者认为凡是拥有上述语法意义特质的副词都应归入语气副词范围之中。其次，从句分布层面来看，语气副词是对整个命题所作出的评注，作用的范围是整个句子，它与别的副词总是出现于句中这一特点不同，语气副词既可出现在句中，也可出现于句首，呈现出相当大的灵活性。第三，从搭配能力层面来看，语气副词和其他副词共现时，通常出现在其它副词的前面，具备较强的统辖能力。关于语气副词的分类，我们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根据近现代汉语的自身特点，以保持单个语气副词语义的系统性为原则，以表示语气的不同作为标准，将《清文启蒙（卷二）》中出现的语气副词分为五大类：表强调；表料定；表推测、委婉；表恰好；表转折、意外。

二、《清文启蒙（卷二）》中语气副词分类描写

（一）、表强调的语气副词

表强调的语气副词是语气副词中最大的一个小类。在语义功能方面，该类语气副词表示对某一事物性质状态、属性的确认或强调；在语法功能方面，语气副词一般都能修饰动词性和形容词性谓语，有些可以修饰句子或小句，少数还能修饰充当谓语的名词或名词性结构^[3]。

1用于陈述句中表达强调语气

1.1必

表达一种强调语气，多表来表示事理、情理或主观认定上的某种必要性，可以解释为“一定要”、“必定要”。《清文启蒙（卷二）》中“必”字用于表达强调语气的用法只有一处。

(1)贤弟速速给发，我现倚门待望，给与不给望祈必写一字发回。

1.2定

“定”通常可以修饰动词、动词性短语或形容词、形容词性短语，作为表示肯定强调的语气副词，可解释为“必定”、“一定”等。《清文启蒙（卷二）》中“定”字共出现32次，多与副词“必”复合为“必定”使用；也有一部分为动词，“如预先说定了，别人可也就不疑惑了。”；“定”单独作语气副词的只有一处，且此处为对推测语气的强调。

（2）——只是碰着事情，不轻看了，先细想一番，再行的时候，定有便益的事儿罢咧，未必有吃亏的事儿呢。

1.3必定

用于动词性谓语之前，强调某种事情、现象或状况产生或出现的必然性，由语气副词“必”和“定”复合而成。《清文启蒙（卷二）》 中共有17处,其中用于陈述句中加强肯定语气的有10处，意为“一定”。

（3）阿哥你若是疼爱替我去说成了，我断然不负了阿哥的盛情，必定报答深恩。

（4）——这一向你们师傅还来不来？

——来，一日必定来一次。

1.4原本

强调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含有现在做出让步、改变之意。可以修饰动词、形容词性和名词性谓语。《清文启蒙（卷二）》中只有一处。

（5）我不是撒谎，我原本不会饮酒，因为阿哥这样的疼爱我，才呵一钟罢咧。

1.5便

在判断句中，表示对判断的肯定，可解释为“就”、“正”。 《清文启蒙（卷二）》中“便”共出现11次，多用于“顺便”、“便宜”等词中，表示语气副词的共6处,其中有5处表示转折，只有一处表示强调。

(6）阿哥倘若不信，问家里人们便知。

1.6甚实

“甚实”经常用在动词、动词性短语、形容词或形容词性短语的前面，用来强调实际情况之所在和事实本身之确切可靠，意思为“确实”等。《清文启蒙（卷二）》中共2处。

（7）或有一等人们在虚套礼上，虽然甚实响快，倘若望着他商量一件心腹的事儿，只是浮面皮儿答应。

（8）就是我的身子，这几日里头，也甚实不爽快。

1.7着实

表强调，相当于“确实”、“实在”。《清文启蒙（卷二）》中共2处。

(9) ——听见说你得脱离了那个去处，我着实快活了。

(10)——那个事情关系的重大，着实该当细致，胡显露使不得啊。

1.8实在

表强调，相当于“真的”、“确实”。《清文启蒙（卷二）》中共1处。

(11)若论吃饭，我实在不如你；若要呵酒，你比我不及远了。

1.9真

对某种事实或情况的真实性的肯定,加强肯定语气，《清文启蒙（卷二）》中共出现20次，多为形容词“真的”之意，仅有一处为强调语气副词，意为“实在”、“的确”。

(12)今日万幸又会见了阿哥，怎么得同你在一处常常领阿哥的教，那真是我的造化了罢。

1.10真乃

对某种事实或情况的真实性的肯定,加强肯定语气或反问语气。

（13）弟正在想念之间，忽然兄长的书信到来，我真乃不胜欢喜又是惭愧。

(14)真乃我的什么东西他没吃过？什么东西他没拿过？就只是我腿班里的肉没割给他吃罢咧。

(15)真乃是见了哭的人伤心，见了乐的人长笑。

1.11自、自然

通常用于谓语之前，修饰动词短语，表示事实理当如此或者是本来如此，认为事实的发展顺乎情理，可解释为“当然”、“本来”、“原本”等。《清文启蒙（卷二）》中 “自” 出现1次；“自然”出现7次，其中有2处“自然”为形容词，4处为语气副词。

（16）都是各自分内的事，自有一定的理，这有什么称奇处？

（17）——你说的狠是。自然要行走，我还想着要往兄长的跟前领教去。

（18）——自然有一个道理，可也不是人勉强来得的。

1.12并

并，加强否定语气^[4]（P86）。强调阐明事实并不是对方所说的、常人所想的或本方原先所认为的那样，常与“不、没、没有、未、无、非”等连用。使用语气副词“并”的句子往往含有辩驳或说明真实情况的意味。《清文启蒙（卷二）》中共有8处出现“并”字，其中1处为并列连词，其余7处皆为语气副词，均与否定词连用，加强否定语气。

（19）——我实实的不知道啊，若是知道就告诉你罢咱的。并不知道，教我告诉你什么？

(20)——我听他的话音儿，像要合你寻什么东西。

——他要合我寻什么东西，我并没有可寻的东西啊。

(21)若是情愿给，要着也有趣儿罢咧。并不情愿，纵然要了有什么味儿？

1.13断、断然

“断”、“断然”用在否定句里，可以强化否定语气，义为“一定”、“肯定”。 《清文启蒙（卷二）》中出现“断”1处，“断然”6处。

(22)——你就酌量着行，再别讨示下。这个既是狠显然的事，断不至于悠恋迟误。

(23)阿哥你若是疼爱替我去说成了，我断然不负了阿哥的盛情，必定报答深恩。

(24)果然你这有福之人，断然不落无福之地。

2用于疑问句中表强调

一些语气副词，也可以通过疑问的方式来加强肯定或否定语气^[5]。

2.1必定

相当于“非要”、“一定要”，用于反问句中，加强反问语气。《清文启蒙（卷二）》中共出现7处。

(25) 我若是要去，也由着我。若是不去，也由着我罢咧。必定告诉你作什么？

(26)阿哥怎么这样说，咱们都是好朋友啊。见面就完了。必定尚虚套礼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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