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蕴悠悠——浅说陈忠实小说《白鹿原》中的原始意识

 2024-02-04 05:02

论文总字数:6992字

摘 要

:《白鹿原》是一部描写渭南平原农民生活的绚丽画卷,陈忠实在作品中注入了浓厚的原始意识。之前人们对《白鹿原》的研究中,往往忽略对小说中的原始意识进行发掘。笔者在本文中,打算从作品中的农耕文明意识、小农觉醒意识和文化寻根意识着手,深入发掘作品中的原始意识。

关键词:《白鹿原》 陈忠实 原始意识

Abstract: /white deer plain/was a gorgeous picture about life in the plains of weinan farmers, Chen zhongshi injected a strong original consciousness in the works. Before the people to the study of /white deer plain/ is often confined to the analysis of the main characters works, rather than to discover the original consciousness of the novel. The author in this article, from the agricultural civilization consciousness in the works, the awakening consciousness of the peasants and consciousness of cultural roots, deep excavation works of the original consciousness.

Key words: /white deer plain/ Chen zhongshi The original consciousness

《白鹿原》是当代文学史上的一部重要著作,它的文学成就深受各大文学评论家的称道和赞誉。《白鹿原》中表现出的深沉的原始意识更是这部作品值得称赞的重点,浓厚的乡土气息让《白鹿原》这一作品不仅具有了乡土小说的特点,而且更让这部作品被称为是一部农民生活的“史诗”。

一、农耕文明意识

文学是具有地域性的,文学的创作不可避免的与作家生活的环境联系在一起。文学关注和反映的不仅仅是地域的诸多自然因素,同时也关注和反映这个地域中构成人文环境的因素。陈忠实作为一个陕西籍的作家,他在他的作品《白鹿原》中就不可避免的有意或无意的加入他生活环境中的许多因素。当这些因素反映在读者眼前时,就构成了作品中独特的乡土意识。笔者就打算从作品中的语言特色、地域文化特色、乡土特性等方面来阐述作品中的农耕文明意识。

《白鹿原》在文学方面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在这诸多成就之中,最突出的地方就是小说中使用了许多的方言。小说中大量关中方言的运用,不但可以让读者领略到关中方言独特的魅力,而且还能为读者展现一幅独具特色的西部风情,这也增强了小说的乡土气息。关中又叫三秦大地,是周秦故地,关中独特的地理位置也形成了它独特的语言形式。陈忠实在创作的过程中,大量的使用带有文言色彩的关中方言,他由此也使《白鹿原》的语言风格在大气中蕴涵古蕴,同时也营造出浓厚的关中风情。《白鹿原》中如“乡党”、“大”等早已广为人知,这些词也在陕西籍作家贾平凹、路遥的作品中多次出现。除此之外,《白鹿原》还运用了现代汉语已经不用但极具地域色彩的词汇。如在第十章中,鹿兆鹏让小学生给黑娃捎话,让黑娃到学校和自己见面。小说中这样写道“俟到天黑以后黑娃才出窑门”。这里的“俟”字就是一个典型的古汉语词汇,如《诗经▪邶风▪静女》中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①p59,都用到了“俟”为“等待”的意思。陈忠实还运用古汉语词作为构词要素的关中方言,就像作品中的“猛乍”一词,在小说中多次使用。《白鹿原》第一章中的白秉德老汉被冷先生抢救过来说到:“哎呀,冷侄儿!我给阎王爷的生死簿上正打钩呢,猛乍谁一把从我手里抽夺了毛笔,照直捅进我的喉咙里。”②p10“乍”作为“忽,忽然”之义一直沿用在关中方言中,作为语素和“猛”构成“猛乍”一词,一个“猛”字,更加突出了“忽然”之义,这也和关中人豪放、淳朴的性格相符,因此极具关中乡土特色。《白鹿原》中使用的一些关中方言虽然比较艰涩难懂,但是经过作者精心的修改和创造性的运用,使得大部分词语可以理解和把握,进而使读者在欣赏波澜壮阔的故事情节的同时,还可以领略粗狂豪放的关中风情。

《白鹿原》中的地域特色主要来自于作品对人物、风俗、环境等自然人文因素的描绘。在环境的描写过程中,陈忠实并没有采用大篇幅进行描绘,而是把描写融入叙述之中。在作品的第八章中,陈忠实寥寥几笔,就为读者展现了一幅关中农民日常劳作的生活画卷,让读者在无形之中就可以感受到关中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素生活。《白鹿原》以关中这个地方为基线,虚构了滋水县白鹿村。陈忠实在小说中叙述了白鹿两姓的世代恩仇。从小说中的每一个礼俗上,笔者看到了关中农村以家族为核心的基本形态。《白鹿原》的诞生,形象而感性的将陈忠实对传统文化的解析再现出来,从而使《白鹿原》成为一部解析关中文化的融感性理性于一体的文化文本。

《白鹿原》写的是关中百姓的生活,那么它的无可避免的与乡土联系在一起。在《白鹿原》里,白、鹿两家的祖先,不管是白家的老二还是以“勺勺客”发家的鹿马勺,他们都在有点实力后就买下田地置办家业,有了土地就有了发展繁荣的资本。白家祖先的发家史,不单单是白家历代相传的故经,而且在白鹿原上更被庄稼人广为传颂。白家的创业史,在其他人看来,无疑是原本无可企及的乡土经典教材。作品中表现出的农民对土地的迷恋,仿佛就是中国几千农民和土地关系的缩影。白、鹿两家的兴旺与繁衍,源于他们对土地精明而细致的经营。无论是“仁义”为先的白嘉轩,还是狡诈的鹿子霖,他们对自己的土地都十分看重。他们对于土地的痴迷超过了一切,甚至为了买李寡妇的几分水田而大打出手,这一行为和他们在白鹿原上的身份是十分不符的。《白鹿原》以白、鹿两家的明争暗斗为线索,很好的展现的农民围绕土地所表现出的痴迷。可以说,《白鹿原》既是一部农民的史诗,也是一部中国农民关于土地的秘史,这一特点也使《白鹿原》具有了浓厚的农耕文明气息。

二、小农觉醒意识

中国的农民是社会的主要组成部分,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自然经济条件对农民形成的只关注自身的形态,可以说是中国传统社会中最原始、最悠久的形态。《白鹿原》是一部农民的“史诗”,作品之中到处都透露出浓浓的农民意识。在这部小说之中,许多出身于自然经济下的小农民,在时代的变更下,逐渐的觉醒。这也让《白鹿原》这部小说深刻体现了中国传统社会下,处于自给自足的农民,面对历史动荡的觉醒精神。《白鹿原》中的小农觉醒意识主要是从人物的塑造和“风搅雪”事件上表现出来的。自从《白鹿原》问世以来,评论界对它的文学成就是高度认可的。小说中的人物塑造是这部小说的成就之一,而且笔者可以从人物的塑造上看到小说中所表现出来的浓烈的小农觉醒意识。

小说中的白灵出生在一个地道的农民家庭,但她从小就表现出与其他传统女孩不同。白灵在认鹿三为干爹之后,就喜欢整天缠着鹿三问这问那,完全不像一个东家的女儿。等到长得稍大一点,白灵又要和那些男孩一起去念书,这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思想完全违背。而面对女儿的这个看似无理的要求,白嘉轩竟然同意了。白嘉轩对待白灵的态度虽然有宠溺的成分,但从这件事上,我们也能看出新思想已经渐渐渗入农民的意识之中。小说中虽然显露出了些许的农民觉醒意识,但这种觉醒是十分浅薄的。正如白灵在加入中国共产党时,宣誓说的那样,她心目中的共产主义就是白鹿原上的那只白鹿。应该说,白灵虽然道出了无数农民心中的共产主义,但这种对共产主义的认识和理解是十分浅显的。虽然如此,但是值得我们关注的是,在这个出身正统农民家庭的女子,竟然渐渐关注农民的未来,这和传统的只关注自身生存的小农民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不能说不是小农民意识的觉醒。

“风搅雪”这一情节是小说中的精彩情节之一,同时,这也是小说中最能体现农民浓烈觉醒意识的情节。辛亥革命之后,满清皇帝退位,但这并没有给农民带来没好的生活。新上任的督军,为了筹集军粮,对白鹿原上的百姓施加重赋。白鹿原上的百姓并没有屈服,在白嘉轩等人的鼓动下,原上的百姓到县城交农具、罢农。虽然鹿三等人被抓,但后来又被无罪释放,最终这场“风搅雪”运动以农民的胜利收场。在革命刚刚成功的时代,白鹿原上的百姓面对统治者的残暴统治,他们没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而是团结起来,奋起反抗。值得高兴的是,在这场“民斗官”的事件中,农民竟然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这不得不说是农民意识觉醒的胜利。在“风搅雪”事件中,黑娃是最活跃的一个。黑娃是白家长工鹿三的儿子,作为一个社会底层人物的儿子,如果不出意外,黑娃将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白家的下一任长工。可是陈忠实似乎并不想让黑娃就这样度过他平凡的一生,作品中的黑娃,一方面继承了父亲勤劳、勇敢的品质,另一方面,他却生性好动、倔强、执着。黑娃的这种倔强的性格是他叛逆精神的根本原因。黑娃的叛逆精神在一场“风搅雪”的农民运动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在这场革命运动中,黑娃一直以一个积极者的姿态去接触、领导革命,并且将革命推向高潮。作为一个最底层的人物,黑娃并没有选择安于现状,而是选择了和这不公平的社会抗争,可以说黑娃是这部小说中最具农民觉醒意识的人物。

小说中的白孝文也是一个觉醒的农民形象。作为白家的长子,白孝文从小就被白嘉轩当做下一任族长来培养,因此他自小就接受传统儒家思想的熏陶。在他的思想中,父亲白嘉轩的那种“学位好人”的思想深深的影响着他。他的婚姻是他的父亲为他安排的,可以说他和他的妻子之间毫无感情可言。当他遇到田小娥之后,他才真正寻找到自己的情感归宿。虽然一开始他和田小娥是偷偷摸摸的,但他很快乐。后来当他和田小娥的私情被父亲发现时,他和田小娥一起受惩罚。被父亲赶出家门之后,白孝文索性搬到破窑洞和田小娥一起住,他的这种行为虽然让白嘉轩心里很生气,但白孝文的做法已经在无形之中突破了儒家思想的禁锢。可以说,白孝文的为爱反叛是农民对爱情意识的突破。小说中的人物塑造和“风搅雪”故事情节的描绘,让小说的小农觉醒意识充斥着小说的每一个部分。小说中的农民,在面临一系列变革之后,改变了原来历史悠久的小农心态。他们逐渐关注人类的生活,这不能不说是小说中小农的觉醒意识。同时,小说中体现出的这种小农觉醒意识不仅是揭示封建礼教的腐朽劣根性,而且更是在以痛彻心扉的方式肢解传统的儒家乡土伦理世界。

三、文化寻根意识

《白鹿原》不仅是一部农民的“史诗”,而且在这部小说中更蕴含了陈忠实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探索。陈忠实对传统文化的探索,也反映了中华民族自身的自我反省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漫长的中华文化历史中,儒家文化一直占据主导地位,可以说,儒家文化就是中华文化的“根”。在儒家文化中,“仁”、“义”是一直摆在首要位置的。《白鹿原》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揭示中华民族秘史和传统文化的内涵。小说中的白嘉轩和朱先生可以说是儒家文化的化身,但这两个人物之间又有一定的差异。在小说中朱先生更多的是扮演儒家精神的角色,他为白鹿原制定《乡约》,整天以做学问为乐,但这不代表他不问世事。朱先生在西安光复后,独自一人去见巡抚方升,劝退数万清军。朱先生在鹿兆海等人为国捐躯之后,发布《白鹿原八君子抗战宣言》的举动,更是在白鹿原上引起轰动。朱先生的所作所为,表现了知识分子临危不惧、顾全大局的民族精神。而白嘉轩更多的是扮演儒家思想执行者的形象。在《乡约》制定好之后,他每天晚上带人学习,对于违反《乡约》的人严格执行族规,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毫不手软。在白嘉轩的眼里,《乡约》代表的是儒家传统伦理,是至高无尚,极具威严的。

黑娃是陈忠实在小说中塑造的最成功的人物之一,陈忠实更是以黑娃为载体,注入了作者对传统文化的深沉探索。黑娃起初的叛逆,让这个最底层的质朴农民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可是在经历过一系列的经历之后,黑娃有回归到传统儒家文化上来了。黑娃的皈依主要体现在两件事上:拜朱先生为师和回家祭祖。这两件事意味着黑娃对儒家传统文化的彻底臣服。黑娃在拜朱先生为师时说自己漂泊半生,糊涂半生,混账半生,现在想读书求真知,活的明白,从而能做个好人。从黑娃说的这段话中,我们会惊奇的发现,黑娃人生的转变。他这么说,就是对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的完全否定,同时,也是对以往所做的恶事的忏悔,这正是儒家代表人物朱先生所要求的“学为好人”的儒家思想的体现。黑娃的蜕变让朱先生很吃惊,黑娃从《论语》中悟出的道理更是让朱先生惊叹。朱先生曾经感慨说黑娃是他众多弟子中真正求得学问的人。回乡祭祖是黑娃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在他见到白嘉轩的时候,黑娃跪倒在地,眼含热泪的说:“黑娃知罪了!”短短的一句话,黑娃彻底把自己以前做的一切都否定了。这也肯定了黑娃的彻底失败,黑娃的忏悔暗示着黑娃向传统文化的彻底皈依。当他瞧见墙上镶嵌的乡约残迹时,顿然想起农协时的一切,黑娃惭愧的抬不起头来。黑娃虔诚的忏悔着,最终成了传统儒家文化的回归者和维护者。为什么一个开始不为传统文化所容的反抗人物在经历一系列的反抗之后,彻底皈依了传统文化?其实对于这个,我们不难理解。从黑娃的回归中,我们可以看出儒家文化对我们影响之深。儒家文化从产生到现在,数千年来,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可以说,千百年来,儒家文化已经深入到中华名族的骨髓里,不管是统治阶级还是平民,儒家文化在他们的心里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读书就成了一种道德评价的标准。黑娃的皈依让我们看到了儒家伦理已经深入我们的灵魂,它在冥冥之中指引我们人生的方向。它就像一根长长的线,把我们牢牢的拴住,无论我们飞的多远,它都能把我们拉回到它的轨迹上来。黑娃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他的命运走向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虽然他有无畏的反抗精神,但他始终无法挣脱传统儒家文化的束缚,他的最终对儒家文化的皈依,可以说是必然的。同样,他的皈依也说明了他最终对传统文化的认同,这也反映了传统文化对中华民族的影响之深。黑娃虽然没能将他的叛逆和对传统文化的反抗坚持到底,但是从黑娃对传统文化的皈依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迷失者的人性的最终回归,这可以说是一件不幸中的幸事。小说中的儒家文化精神,没有因为朱先生的死和白嘉轩的苍老去而从白鹿原上销声匿迹。在《白鹿原》中,“白鹿”和“白狼”一直是贯穿其中的两个意象。可以说,这两个意象就是陈忠实对人性变化的客观描写。黑娃由“白狼”到“白鹿”的蜕变过程,其实就是陈忠实对传统儒家文化的探索过程。陈忠实在黑娃身上描画了一个历史的圆圈,让黑娃从叛逆走向皈依,这是关中文化的尴尬。“有的人远离,有的人回归,虽然时有离去,但终究会返回,这正是一种民族历史处于动态的恒定表征”。

雷达曾评论说:“陈忠实在《白鹿原》中的文化立场和价值观念是充满矛盾的:他既在批判,又在赞赏,既在鞭挞,又在挽悼。小说中的黑娃先是奋起反抗,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可在小说最后,黑娃却又回归到传统儒家文化上来。黑娃的反抗,是陈忠实对儒家文化的批判和探索,而黑娃最终的皈依,又是陈忠实对儒家文化的认可与赞扬。小说中黑娃的皈依,正符合雷达对陈忠实在《白鹿原》中文化立场的评价。陈忠实在《白鹿原》中对儒家文化进行了严肃思考,在思考的同时,陈忠实对儒家文化又十分的迷恋于崇拜,可以说《白鹿原》就是陈忠实对儒家文化的辩证思考的结果。

《白鹿原》的艺术成就让我们在阅读的时候不仅能领略关中的风土人情,而且让我们感受到了作品中深沉的原始意识。浓厚的农耕文明意识、激烈的农民觉醒意识、厚重的文化寻根意识,这些小说中表现出来的思想内涵,是十分值得我们玩去味和探索的。

参考文献:

①高亨,《诗经今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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